禅房里有一间大的屋子用于待客,此时被当做了指挥部,屋里除去昨夜就在的武长雄、董承禄、姚玉春、康继福等人外,又多了两拨新客人。
这两拨新客人也不是别人,一拨是昨天半夜就赶过来的康国梁,秘书与司机,另外一拨是今早闻讯赶来的薛冰与胡妍主仆。
不过不论东道主还是客人,每个人的眼圈都是黑的,形神疲困,无精打采,显然都是一宿未睡。
武长雄还额外有些脸红,表情窘迫之极,正低垂着头站在康国梁身前,不住口的解释,不是己方太无能,而是秦阳和康亦璇的下山路线太诡异,成功避过了所有在山上搜找的干警。
康国梁如若不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言语,却给他带去了更大的心理压力。
董承禄知道自己已经和武长雄绑在了一条船上,荣辱与共,若不能排除他身上的政治风险,自己也要跟着吃挂落,便帮武长雄说话:“康省长,要让我说,大小姐直到现在还未露面,谁也不怪,要怪就怪秦阳!要不是他自作主张,在我们大部队赶到之前,擅自将大小姐救出,又冒险带着她赶夜路下山,我们早把大小姐平安救出,送到您面前了。”
薛冰一听这话就急了,要替秦阳分辨。
但武长雄已经抢先表态了,只见他呵斥董承禄道:“董局长你胡说什么呢,这跟秦阳有什么关系?咱们没能找到康小姐,是咱们的搜救工作做得还不够好、不够细,你不从咱们自己头上找原因,去怪秦阳干什么?”
董承禄很是错愕,呆呆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帮他说话分担责任,他却斥责自己。
武长雄当着康国梁的面也不好跟他解释,只能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你个傻蛋,跟康国梁这种人物还玩推卸责任那一套,你是不想混了吧?这种时候只能老实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能获得大领导的认可,一味地推卸责任,只会让大领导更加反感。”
康国梁并未理会二人,举步走到窗前,焦虑不安的向窗外远山望去。
薛冰跟过去,陪着小心说道:“康叔叔,你别太担心。刚才姚政委他们也分析过了,到今天凌晨,连外围的几十座山头都找过了,却还没找到亦璇与秦阳,这反而不是坏消息,而是好消息。我猜他们只是夜里走错了路,天一亮认清方向就会找到下山的路了。”
康国梁微微颔首,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薛冰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陪在他身边。
过了会儿,康国梁忽地想到什么,问她道:“跟秦阳一起救人的那个年轻干警,叫王什么来着,他不是说,秦阳和亦璇是从山洞出口的右侧也就是东边往山下绕的吗?”
薛冰点头道:“对呀……”
康国梁两道苍眉紧锁,自言自语道:“可东侧的若干山头不也已经搜过了嘛,为什么始终找不到他们?唉,这个秦阳啊,到底把亦璇带到哪儿去了呢?”
这时武长雄和董承禄也凑了过来,董承禄听了康国梁的话,觉得这是一个攻击秦阳的好机会,如果能让康国梁厌恶甚至是厌恨秦阳了,那秦阳的功劳自然就没有了,于是扭头对薛冰道:“薛书记,你说秦阳这个人,平日里看起来也还算沉稳,可为什么一旦遇到要紧事,就变得这么莽撞了?他要是稍微等一等我们大部队,康大小姐何至于被追杀得那么狼狈?又何至于在山上流浪了一宿都找不到下山的路?”
薛冰一听就知道他在借机诋毁秦阳,凤目一瞪,就要驳斥他,可转念又一想,自己何必跟他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就闭紧口唇没理他。
董承禄见她不搭话,继续添油加醋的败坏秦阳:“唉,秦阳这个人呀,年轻气盛,自以为是,耳朵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为了抢功,他全然不顾团队配合,只身冒进。他也不想想,康大小姐那可是千金之躯,他一个人能护得住吗?结果,这都一宿过去了,他还没能把康大小姐安全带下山来……”
这话就连武长雄都听不下去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董承禄这才闭上嘴巴,心里却还不服气,心想我贬低秦阳,还不是为了咱俩能够占据全部功劳,你总护着他干什么?
康国梁听了董承禄的话,心中产生了对他这个勉强算是自家门人的县公安局长深深的厌恶之情。
康国梁已经赶到灵泉寺好几个钟头了,早从众人口中了解到了之前秦阳所做的事情,尽管细节上还不太清晰,但大体上是没什么差错的。
比如,秦阳昨天最先带队赶到青山县交警大队主持营救工作,积极获取各路线索与信息。
又比如,在市县两级公安机关都还没有展开搜救行动的时候,秦阳昨晚已经主动跑到曹金老家白洼乡了解情况,第一时间找到歹徒的藏匿点灵泉寺。
不说别的,只凭这两件事,康国梁就知道,秦阳是个有勇有谋、沉稳干练的奇男子,可就是这样一位优秀青年,现在却被董承禄一个劲的恶意诋毁。
康国梁心中很为秦阳鸣不平,但暂时也并未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