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刚下早朝,太子皇甫胤安又埋头趴在一堆公文之中,伏案疾书。“咚咚咚!”侯近山端着一杯参汤站在门口:“太子爷,别太操劳了,您从早上到现在,还一粒米都没进呢!”“你先放下吧!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了!”皇甫胤安头也没抬,依然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公文。“事多好呀!陛下最近将枢密院交给太子爷掌管,看来是有退位之意了!”侯近山把参汤轻轻放下,脸上笑意盎然。枢密院乃是大梁权力最集中的地方,犹太师担任枢密使,左右丞相为副使。朝廷的大部分政令和决策,都出自于此。而且还是中央和地方,联系的关键枢纽,各地的奏折,都需要经过枢密院的审核,才能呈递给皇帝。“近山,你说父王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皇甫胤安听到这话,才将心神从繁重的公务里抽了出来,表情却有些凝重。他在八岁那年被册封为太子,如今已有十七年。这些日子不好过呀!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兄弟,要笼络朝中的大臣,却又时时刻刻担心着父皇的猜忌。纵观历史,太子这个职位,可谓是个高危行业。多少人倒在了登上帝位的前一夜!他一向如履薄冰,可随着攀附在他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为了稳固人心,又不得不经常出手给他们擦屁股。好几次他都因此被父皇呵斥!如今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香水事件,已经皆知相闻。城中百姓可能不知道这些隐秘,可是朝中大臣当中,一些耳目灵通的,在私底下议论时,都若有若无的指向了他。大臣们都知道了,父皇会不会也知道了呢?在香水事件即将彻底终结的时候,父皇突然将枢密院,交给他打理,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深意?侯近山想的自然没有这么深,脸上依旧笑容灿烂:“太子爷,你就安然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陛下现在让你掌管枢密院,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让你监国了。”……李乘风从京兆府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鸿胪寺,拐了几个弯,一头钻进了王家。正在厅堂之中来回走动的王孝昌,看到李乘风进来之后,兴奋地迎了上去:“李大人,你终于来了!”“昨晚送来的那些香料,你能确定,都是原封不动的吗?”李乘风没有寒暄的意思,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确定确定!我们王家也经常从岭南那边调运一些茶叶,这些香料上的岭南府官印都是真的!”王孝昌肯定的点了点头。他说话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郑有为和赵宝坤虽然已经透露了这批香料,就存储在鸿胪寺的仓库之中。可直到昨天晚上,才让他亲眼见到。小心归小心!可大家同坐在一条船上,这行为明显是对他的不信任。“那就好!我现在回去将香料带到京兆府,你过一刻钟左右,也赶过去,一切都按照昨晚商量的去办。”李乘风说完之后,没有丝毫耽搁,转身便离开了王家。可当他带着香料,走进京兆府后,整个人都呆住了。郑有为和赵宝坤趴在地上,屁股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这……他们俩……”李乘风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啊!原告怎么被打了?懵逼啊!“李大人你回来了!”冯成贵沉声说道:“你走之后,两个人证同时反水,他俩因为伪造人证,故而受罚!”伪造人证?李乘风脑海中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这反转的也太快了吧?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你们是不是故意等我离开,才演这么一出好戏的?“那现在……”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人影,随后说道:“既然人证有问题,那不如择日再审吧?”“那不行!”沈安跳了起来:“你不是到鸿胪寺拿物证吗?人证有问题,那物证应该没有问题吧?”“你这样故意拖延,莫非是收了他们俩的好处,准备在物证上也做手脚?”“你不要血口喷人!”李乘风听到这话激动不已,他有些后悔了。怎么就趟了这一趟浑水呢?“沈公子!注意你的言辞,李大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你无凭无据,空口无凭的指责他,小心本官治你一个污蔑命官之罪!”这时候,冯成贵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敢不敢!既然如此,那全凭几位大人安排!”沈安微微一愣,心中满腹闹骚。冯成贵不按套路出牌啊!现在不就是一杆子打到底的时候吗?拖了时间,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我家上百口人还在大牢里受苦呢!你他娘的这个时候做什么好人!黄迁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懂冯成贵这是演的哪出戏。完全没这个必要啊!这案情看起来,也没那么复杂啊!用得着这样么?好吧!你官大,你说了算!“来人!将沈安押回大牢收监,明日再审!退堂!”冯成贵猛拍惊堂木,虎虎生风的站起来大声说道。在衙役们威武声中,沈安被带进了牢房,全家老小被分批关在不同牢房,可看到他出现,都围了上来。“小安,事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沈大福劈头盖脸的问道。“唉!我都有些懵了!”沈安耸了耸肩,浓眉紧锁。他还是想不明白,冯成贵最后为何要同意李乘风延后审讯时间。难道冯成贵不是皇帝故意安排的,而只是个巧合?可是刚刚堂上对他和郑有为两人的态度,明显是站在他这边的啊!不对劲!“完了!”沈大福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自言自语:“完了!彻底完了!我早说不要搞什么香水嘛!”“看看现在,伪造贡品啊!咱们这一大家子上百号人,怕是都要被杀头了!”“放心吧!有我在……难道是?”沈安刚想安慰父亲两句,突然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接下来的话,他没敢说出口。甚至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