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道冲小心搀扶着吕本往府内走去,到达前堂后,见到连琉璃窗都被拆走的大厅,火气涌了上来。又给了吕道冲一耳光。“天杀的蓝玉,我吕家几辈人的积累都没了啊!”“爹,蓝玉不住在宫里……”“你是让我硬闯凉国公府?闭嘴,忍着!”吕道冲欲哭无泪。东宫。吕氏眼睛周围有些红肿,看起来刚哭过。四万两没了,这跟剜她的心有什么区别!足足够她娘家用上两年啊!当然,年仅五岁的朱允炆压根不清楚四万两银子代表着什么。他的小脑袋瓜只知道他玩了一上午好难的游戏。“娘,儿子不想再和大哥玩游戏了,他好厉害,我比不上他。”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说进吕氏心里。她气怒之下一耳光甩在了朱允炆脸上。“娘和外公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不知道吗?!为何要说此等长他人威风的话?!”朱允炆根本不明白吕氏要这么对他,“哇”一下嚎啕大哭起来。殿内宫女吓得纷纷跪地。哭声惊醒了吕氏被怒火冲上头的理智,但她对朱允炆那番话还留有怨气。望着哭得满脸是泪的儿子,吕氏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允炆不哭了,娘刚刚不该打你,但你刚说的话委实是在娘心上插刀子啊。”被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着,朱允炆哭声渐渐收了,似懂非懂地听着吕氏那些话。只是还在小声抽噎着。“允炆真乖,隔两日就是西苑夏考的日子,新来黄先生给你的题,可是看过了?”朱允炆乖乖点头,“看过了。”“好,一定要将上面的内容牢牢记住,只要你能考的比你皇兄强,之前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你信不信娘?”朱允炆抽泣一下,满脸委屈。“可是儿子根本不明白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不明白,死记硬背也要记住,知道吗?”“知道了……”尽管初夏已至,但连绵的梅雨,使得整个天气都有些清寒。西苑夏考后日就要开始,朱元璋望着出宫玩了一天才回来的朱雄英心里很是不放心。他可是在那帮老兄弟面前打着包票呢。若是西苑夏考时,朱雄英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出丑,他这张脸怕是不用要了。不行,他得提前有所准备。朱元璋叫住从他面前经过的朱雄英,“大孙。”朱雄英刚沐浴过,闻声向朱元璋走去。“皇爷爷有事?”朱元璋微微颔首,“大孙,你明日跟皇爷爷出趟宫。”朱雄英有些摸不着头脑,“出宫?”“正是,你不是很敬佩那些为大明流过血的将士吗?咱明日就领你去看看我大明的铁血之师。”朱雄英听得双眼放光,一脸期待。朱元璋所率的可是从古自今唯一从南打到北的队伍啊!昔日的蒙元何其强悍,横跨欧亚大陆,到最后终结在朱元璋手里。可见其治下的强悍,那是真正的英武之师,拥有铁血军魂!第二日一早。应天城外,三人骑着马慢悠悠走在官道上。哪怕出发前朱元璋已经再三确认过自家大孙会骑马,最终还是选择让他和大虎共乘一匹马,省得出意外。出宫之后,朱元璋整体气质都变了许多。在皇城里,他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但在这悠闲宁静的城郊官道上,他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没什么区别。路上还经常与进城的百姓交谈,问朝廷那些政策有没有传下来。不过,所幸得到的回答老朱还算满意,不然回去后这把天子剑得要见血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来到明军在城外的校场里。昨天晚上,朱元璋就派人给校场的长官传过信了。他会带着太孙来此赏阅三军。是以三人一到,此地最高长官长兴侯耿炳文便带着一众手下来见礼。“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朱元璋不笑时脸上表情就显得严肃许多,他虚扶了耿炳文一下。“你们继续操练,咱就看看。”“是!”“咚!”“咚!”“咚!”战鼓响了三声,营内那些士兵们行动起来,在校场内列队成形。在这个传信还只能靠飞鸽传书的年代,战场杀伐,鼓声正是军令。鼓声阵阵,营中的气氛骤然焦灼了起来,行动间尽是杀伐之气。“咚咚咚——”鼓声越发激昂,近千名骑兵高声叫喝。“杀!”朱雄英小脸此刻紧紧绷着,看得很认真。朱元璋一直观察着朱雄英的表情,这会儿很是欣慰。不愧是我老朱的种!身为皇室子孙,这双手不止要会拿笔,也得提的动刀!下一瞬,沉重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匹战马在这校场上奔驰起来,气势恢宏,激起尘烟阵阵。朱雄英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马蹄声震动“砰砰砰”跳得厉害。忽然,朱雄英眼前出现了大片的寒光。所有骑兵一齐抽刀,用力向着前面的稻草人劈砍着。动作整齐划一,三两下就对其斩杀完毕。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陆地王者!骑兵演练过后,上场的就是辅兵。与骑兵相比,辅兵的状态看起来差了很多,且大部分是身体有残。辅兵在战场上的作用不单单需要负责后勤,还需要上战场。承担一些精锐士兵没精力要做的事。或者说,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炮灰。辅兵们演练的情况变得比骑兵残酷许多。他们身上背负着各式各样的装备,四周不停有箭矢射向他们,当然,是去了箭头的。这些辅兵手上拿着盾牌,没有盾牌就用身体,用血肉之躯护着要运送的装备到骑兵那里。见到这一幕,朱雄英眉头渐渐皱起,眼里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忍。朱元璋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大孙,你可有什么想法?”“皇爷爷,我觉得他们好奇怪。”“是吗?仔细说说。”“他们、他们是在送死吗?”在真实的血肉战场上,死的最多的就是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