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是在屈辱之下,将两碗加了药汁的水喝光了。之后,倾歌将他放回到床上,除了偶尔过来给他探探热,就没怎么管他的。除了那次落崖,差点死掉之外,从未试过如此虚弱。但尽管虚弱,躺在床上,还是能看到楚倾歌忙碌的身影。他从未见过如此硬朗的姑娘。动作娴熟麻利,捡药配药完全不需要任何掂量的工具,随手一抓,分量竟然都能差不多。她甚至可以一手磨药,一手配药,一心二用,竟未曾出过错。期间蓝羽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带着几个人过来,端着满满的药出去。还有一个人,也来过好多回,那个叫穆渊的男人。每次过来,都是给她送药材。原始的药材堆了一地,可见,外头受伤的兄弟有多少。“这些药,让膳房的人煎好,一次煎上一锅,煎成半锅,所有受了刀伤剑伤的兄弟都要喝上一碗,否则我怕他们半夜发炎发烧。”“是!”蓝羽不知道什么叫发炎发烧,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么个意思吧。公主的词汇,总是特别多。带着人将药端了出去,没多久又急匆匆回来:“公主,有两名兄弟快不行了,忽然大口吐血。”“我去看看!”楚倾歌拎起药箱,立即出门。临走前,大声吩咐刚送药过来的穆渊:“看着火,烧到半锅的时候立即将药盛上来,隔渣,不然药渣会回吸药汁。”“弄好之后让人送给发热的那些兄弟喝,不要浪费,我们的药材快不够了。”这些话刚说完,她人已经和蓝羽一起,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好。”穆渊这句“好”,她大概也是听不到了。他走进房间,便看到慕白睁着一双无力的眼眸,在看着门口的方向。穆渊也没说什么,将药材放下之后,站在楚倾歌方才站的位置上。一边看着火,一边给她将没有磨完的药粉,继续磨。房间里两个男人,一句话都没有交流,整个房间,除了烧火的声音,便只剩下磨药的动静。药香味浓郁,闻着,竟有一种舒心安宁的感觉。慕白很快又睡了过去。再一次醒来,天黑透了。依旧是浑身无力,不过,这次似乎精神好了些。有人在给他擦脸和脖子,继而,擦拭他的手臂,手心,腰部,以及脚底心。他睁了睁眼,才知道刚才一直在伺候自己的人,还是她。但她真的很忙,连他醒过来了都没发现。给他擦完脚底心的汗,便轻轻将他翻了过去。慕白看着墙壁上两个人的影子,感觉到她将自己的衣裳撩了起来,在给他擦背。他脸红红的,有些火辣,可此时,却完全没有被人轻薄的感觉。因为,她连一点点要轻薄他的意思都没有。在她眼中,自己此时,只怕就是一坨肉。嗯,就是一坨肉……看着墙壁上那道纤细的影子,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可手指头伸出去,却又赶紧收了回来。此时此刻,自己的背彻底呈现在她的视线里,但却,没有半点暧昧的意思。就像是,母亲在照顾自己患病的儿子。母亲……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如此的照顾。手指慢慢收紧,他闭上眼,胸口隐隐又有些发疼。无情无欲……他好像,越来越做不到了。好喜欢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好想,一辈子都有人留在他的身边,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他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