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湖中,一叶扁舟缓缓破浪而来。两道身影独立舟头,两人皆是身穿白衣,手持纸扇,看起来极为飘逸。不过两人脸上却神色各异,一个漫不经心,一个心思凝重,冷若冰霜。“沈公子,我劝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别到时候输了,就难堪了!”心思凝重的那个,自然是女扮男装的荣锦瑟。沈安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大为改观,至少脱离了纨绔子弟的行列,但论起诗书才情,还是差了那么几分。一个整日将“卧槽”挂在嘴边的人,对琴棋书画能有多少研究?更何况,沈安在荣家住的这段时间里,荣锦瑟从未见过他读过一本书,下过一盘棋。心中虽然希望沈安能赢下这场棋局,可却一点底气都没有。“输?”“开玩笑!我会输?”“看我一会把那糟老头子,杀得片甲不留!”沈安满脸不屑,打开纸扇,在胸口摇了摇。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荣锦瑟身上。我擦嘞!这女人穿上男装,独具一番别样的风情,真是什么装扮都能勾魂夺魄!那精雕玉琢的脸蛋!那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宽松男装打扮下,也掩饰不住的傲人身材!啧啧啧!沈安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感受到他异样的眼光,再加上刚刚毫不谦虚的话语。荣锦瑟俏脸一寒,怒嗔道:“登徒浪子,本性难移!”“嘿嘿!”沈安早就习惯了她的冷傲,笑嘻嘻地凑了过去:“荣小姐,不如我跟你也来打个赌吧?”“我跟你打什么赌?”荣锦瑟别过身去,却并未拉开两人的距离。她也习惯了沈安的“厚颜无耻”和“胡搅蛮缠”。“就以我的输赢来当赌局,要是我赢了,明天我就让我父亲上门下聘礼!”“要是我输……”还没等沈安说完,荣锦瑟的纸扇已经敲了下来。这种事情能拿来赌吗?万一你输了呢!口中却喊道:“你这个登徒子,给我站住!”沈安听话的没有再躲。“再胡说八道,毁我清誉,以后就彻底从我面前消失!”“是!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沈安老老实实地说道,下一刻,只见突然滑稽一笑,做了个鬼脸,躲到了船舱边的护栏旁:“那我胡说九道,十道,你是不是就不管了?”荣锦瑟气得差点吐血!天底下哪有这样厚脸皮的?这时,船已经靠岸。那些才子佳人,有人认识沈安的,高呼起来:“沈安那个王八蛋来了!”随着这一声高呼,周围人纷纷望去,顿时人声鼎沸,人人向着他的方向望去。原本就十分嘈杂的场面,顿时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沸腾起来。“败类沈安!欺师灭祖!”“狂妄之徒,今日我定要让你低头认错!”“蚍蜉之力竟敢妄言挑战天下仕子,真是自不量力!”……骂声不断。还好这些人都是读书仕子,只是动动嘴皮子。沈安面如平湖,缓缓从人群中穿过,在这些人当中,他还看到父亲和几位姐姐。这个时候,他不想给家人引来麻烦,也就没有上前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赵宝坤早已经在船头等候,看着沈安成为众矢之的,心中颇为得意。“给我个不来的理由,因为你这个胸无点墨的家伙?还是因为你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伎俩?”沈安与赵宝坤四目相对,眼神中满是嘲讽和不屑。“我今天不跟你耍嘴皮子!”赵宝坤脸上恼怒神色一闪而过,想到郭甫还在船上,硬是将怒气压了下去:“等会自然会有人教训你!”“我等着!”沈安上前一步,纸扇点在赵宝坤的胸口,将他推到一旁,迈腿踏上了画舫。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环境,不由得有些感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最靠近里面,还摆放着一张足以躺下五六个人的大床。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做……做什么的了。有钱是真特么好!这画舫就等同于后世的游轮啊!要是带上十几个大美妞,把船开到湖中心,随波上下震荡!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美!改天也买一艘来玩一玩!想入非非的沈安,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荣锦瑟。“看什么呢!赶紧走啊!”荣锦瑟看着沈安有些猥琐的眼神,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一眼。“没,没什么!”沈安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赶紧逃也似的收回目光。两人走了进去,国子监主簿已经等候多时,旁边坐着郭甫和郑有为等人。再往后便是有些身份和名望的才子佳人。三六九等,就是这样体现出来的!谁能上船,谁只能在岸上观摩,那可都是有规矩的。“哼!”主簿对沈安的姗姗来迟意见很大。论地位,他比沈安要高;论学识,他更自认为远超过沈安。沈安竟然还让他等!简直是岂有此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他正想说教一番。“别废话了!我让你用白子!”沈安直接打断了主簿的话。可这话却立刻引来哗然一片!按照大梁国的规矩,围棋是白子先落,这就有了先手优势。所以对弈之人,若是辈分不同,那都是后辈先下,以表示对后辈的提携和关爱。“竖子无礼!竟然如此托大!”“这个沈安真是狂妄至极!”“等会他输的时候,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就连郭甫脸色也是一沉。现在的贡生都如此无礼吗?大梁开始沦落了吗?而沈安却对这些讨伐仿若未闻,淡定自若地抬了抬手:“各位都是饱识之人,难道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吗?”“我这叫尊老敬老,你们懂个屁啊!”去你大爷的尊老!你这要是叫尊老的话,那天底下就没有不尊老的了!主簿却有些为难。狗日的沈安!这棋他是下不下呢?下吧!赢了也终究不光彩!不下吧!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吧?太难了!心态崩了!